版权所有,转载请注明出处每一棵草都是唯一的摄影中的叶青大草按:去冬,我和中茂兄在大慈寺观看叶青的川戏摄影展。时值午后,周遭静静的,冷雨飘飞,似在回应照片中的粉墨人生。我年轻时做记者,跑过川剧口,但是不喜欢,看过的川剧,没几场。年代初,曾和吴刚兄因一桩著作权纠纷案,去采访过“最后一家县级川剧团”。那是一桩糊涂案……之后不太久,最后的剧团也解散了。我记忆中,那已是相当遥远的往事。然而,川剧团虽散,川戏命脉尚存,水一般,在乡野间流淌。叶青用时三年,将其采入镜头。她手拿相机的样子,颇像文学江湖中的女侠,而她的摄影,却呈现了真实江湖里的艰辛和坚韧。“从照片取代你记忆的那一刻起,你的记忆就失败了……最终,人们是生活在照片提供的记忆中,而不是在现实中。”这话谁说的?忘了。看叶青的照片,我发现川戏,连同它挽歌般的境遇,都是值得留驻的、咀嚼的,甚至,多年前川剧院内呛人的叶子烟味道,也有了暖意。本期照片选自叶青摄影系列《川戏人生》剧场《铡美案》中60多岁的老人扮演秦香莲几岁儿子瑛哥1叶青写自己:我不想它消失我最初的川戏记忆来自平昌川戏团,那时我父亲在川戏团当美工。回到家里,父亲也会唱上几句。后来到达州跟着我外婆生活,外婆经常牵着我的手,走过一条条小巷,到老街上看川戏。我至今记忆深刻的还有《铡美案》、《状元与乞丐》。等到我上中学,回到老街上,发现以前的川剧团没有了。剧团的房子被租出去,开成游戏厅、卡拉OK厅。后来走到很多地方,发现很多川剧团都在消失。如同我老家的房子、老家的人一样,都在消失。我感觉到一种没有根的漂泊和虚空。几年前,我在摄影家周安的办公室看到他拍的几张川戏的照片,一片待拆迁的房子、断墙、布帘、几个演员在铁门内化妆。黑白的画面-……压抑孤独窘迫,我有一种久违的亲切,同时,我感到更深地恐惧。城隍庙外是戏台家婆门前在唱戏年夏天,和朋友到崔家店的陈家花园看川戏。这是一个叫林素筠的八十岁老婆婆办的剧团。门票也就是茶钱,10元一张。据说更早的时候只有5元、8元。有三十多个观众,十多个演员。演员的收入大多一千多元一月。大热的天气,没有空调,穿上层层叠叠的戏服,演员热得大汗淋漓。虽然条件艰苦,但演员演得丝丝入扣,极为认真。演员老,观众更老。来的观众几乎都是七老八十。没有年轻人来看川戏,即使有,年轻人也听不懂。39度高温,没有窗户的舞台地下室霸王别姬“一千多元维持生活够吗?”我问一位五十多岁的老演员。“如果不租房子,勉强。”“那你为什么要唱川戏,随便找一份工作都比唱戏挣钱多。”“我从十二岁就开始学唱戏,唱了一辈子。戏跟我的命连到一起,我不知道,除了唱戏我还能做什么。如果我不唱戏,我就像丢了*一样。”“你会让你的子孙学唱戏吗?”老演员使劲地摇头。“让娃儿学唱戏,那不是害他们吗?唱给谁听?现在听戏的再等十多年就死了。听说年全四川报告艺校的有5万人,报考川剧的一个都没有。”难道川戏真的快没了,或者淡出生活,放到博物馆陈列。我感到有一种想抓住、想拍下来的紧迫感。我举起了相机,跟随若干个川剧团,拍了三年多。我希望到老,到很老很老时,我都在拍川戏。因为,我不想它消失。都老矣解放思想1朋友写叶青:她令这些影像有了暖人的温度/罗眉叶青跟拍了三年多的《川戏人生》摄影作品,在成都大慈寺举办了一次跨年展。之前在她发布的展讯预告帖后我有跟评说:“颜色有月份牌那种旧旧的味道,或许这正适合表达川剧人当下的生存状态吧:继之乏力。弃之难舍。”
她以为这个看法“准确”,顺便问我能否帮她写一篇?当时我手头有工作,《情意是光阴里的一朵花》尚未完成,就据实以告,又说若她不急,我也是有心要去写她的。
多年以前,我在百色古街骑楼下看燕子来来回回衔泥筑窝,近旁的雕花木门内“镶嵌着”长发白衣、正比照着一株绿植绣花的女子,一片叶子,见她用了好几种绿。
多年之后,当我初见叶青,那个画面霎时自心底浮现,也是白衣长发,戴了一枚有着丰富沁色的玉佩。她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特别不同的女子,像少数民族,有一种别样的风情,她只站在那里,也予人衣带飘飞的印象。空街母亲和生在戏台上的女儿人的感觉真是奇妙,有时候,明明是在动着的,你却觉得静,比如早年在古街遇见的那个不停地在飞针引线的绣花女;有时候,明明静着的,你却觉得在动,好比眼前的叶青。我们相识在四年前,为庆祝霍兄嘉顺的画展圆满收官的晚宴上。听朋友介绍,她经常自己驱车千里之外去收集雕花木门和汉砖,并且已用这些老物件搭建了一座有院坝的房子,取名“门道”。叶青当即邀请我们抽空去门道喝茶。那时我刚从藏地求法回来,远途乘车把身体折磨得很是够戗,就说等我缓过劲儿来再约。后来,我给叶青去过电话,却未拨通,加之我又生性懒散,于人于事都不喜深究,欣赏一个人,也只是独自欣赏罢了,不怪,不议,也不攀缘。叶青性子与我大抵相似(这点后来我从她的一篇博文里得到了证明),由此,虽同处一城,偶有消息相闻,却再无交集。锣鼓胡琴响起来两间房四年后,还是在霍兄的画展上,当我们再见,彼此已然叫不出对方的名字了。放在别人,也许我不会有所歉疚,忘记名字,是我的常态,熟悉的朋友从不怪罪。对叶青,我却有了稍许的不安,就向霍兄要了她的
她创作的人物影像,有在教堂里做祷告的,有朝佛的,还有穆斯林做礼拜的场景,宗教的自由在她的镜头里自由生长,生命的平等性随之茁壮。早年读《齐物论》,喜欢上了庄子那双看生命皆是平等的眼睛,万物只有种属的差异,并无等级的高低,沙有沙的快活,金有金的沉着。每种生命都被地心引力牵引,以各自的足下为重心,活得尊严、踏实、从容,不落炎凉和荣辱——欢喜着今天能再次遇见那与庄子一样看待万物的眼睛。其实摄影师在拍摄别人的时候,往往折射的是自己的内心。叶青镜头里每个人物的目光都是摄*的,闪耀着信仰的光芒。她说:“有信仰的人不会丑。即使是一张庸常的脸,只要他在虔诚中,就有了打动人的力量。” 一家三口相伴一生的两个演员 关于“川剧人物”,也许在叶青看来,三年的相处仍然短暂,也不能够实际解决一些问题,惟有以一颗纯粹的心去真实地记录。在这组影像里,看得出来她对戏台充满不舍和眷恋,因而对人物便多了一些细微的解读,这与她时常在村落里行走,熟悉和了解演员们的心理是分不开的,她走近了这个舞台,也走进了演员们的心里,如此才能够近距离地对他们进行拍摄,令这些影像有了暖人的温度。
很多人想要留住什么,却每每与愿望相反,然而摄影在很大程度上是能够起到一些留存记忆之作用的,至少通过这些影像,我们能够窥见逝去的时光里那些美好和苦难,那些远去的物是人非与欢笑忧伤。每一种价值观和情怀都像一个手工打磨的镜头,会自然选择适合自己的画面,也赋予画面新的美,或者一个好的摄影师,会启发出镜头前的人一种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审美状态。但是受过专业美术训练的叶青,她的影像,给我最强烈的感觉却是:美与唯美无关,她不停留在色相上,她
从门道回来,就去找了叶青的博客来读。《老家》,《鸽子巷》,《没什么大不了的》,《你见或不见我都在这里》,《划得着》……读着叶青,最初那种先验性的印象一步步瓦解。早先对她的预设非常片面,虽然这种片面也都倾向于美善,纯净,侠义等,这些,在叶青的文、图里都有呈现,但她所具有的远不止这些。
之前听叶青说她自己“以前还能写,现在已写不出文章来了,感觉活得顺畅,不需要找出口发泄”时,我以为她在说客套话,等到把她的全部博文通读下来之后,才恍然到那是她的大实话。她善良,有着对尘世温暖最质朴的向往,且有大境界存乎于心,但她的善意不是通过感官的小径轻盈地走向人们,而是如雨雾那样弥漫,月色那样浸染开的。讨花钱+最大的金额为一元演员老观众更老在《最让人心酸的衣服》里,叶青递给浑身包裹着破朔料布的婆婆20元钱,当发现婆婆原本善意的笑容凝固了、手僵持了时,她也脸红起来:“我有点尴尬,我不知道钱带给她的是不是伤害?”将钱硬塞到婆婆手里后,她张皇失措地逃离。在《老院子里的生活》中,当她召集合照,孩子们则要求每人给一元钱才会答应的时候,她最初也觉得不爽快,但随即就想通了:自己小时候还偷家里的牙膏皮、火钩去换冰糕和小人书呢:“他们可比我好啊!没偷没抢,挣点劳务费和肖像费,正大光明!”于是交易达成。
戏班里的两代班主戏班子的快乐河合隼雄说:“修复的时候,如果修补用的布比原来的布强韧的话,结果反而会伤到原来的布。所以,用来修补的布,最好比原来的布稍微弱一点,那分寸很难拿捏。”这是一个温柔的人,以待人之心来待物。叶青在旅行中经常随缘布施,她的心态与河合隼雄多么相似。很是享受阅读叶青的博客,若说读她的影像能让我“知其然”,那么,读她的文章则又让我“知其所以然”。比如,读过她的《鸽子巷》之后,我就明白了,何以她镜头里的奶奶个个都老得那么好看!佛言“万法由心生”,那是她心中对外婆美好记忆的一次次回放。 婆孙土地爷土地婆婆 我的石头老师和师母都是省川剧团的工作人员,若想看戏,是很方便的,但我从来不曾动过看戏的念头。就在要去采访叶青的头一天,我刚推辞了一个“写川剧”的稿约,实在是太不喜欢。现在想来,我其实并无那不喜欢的资格,因为从来不曾了解过川剧。所以见到叶青后刚一落座,我就说:成住坏空是事物的本质,凭什么你所呼吁的就该得以保护?说出这样的话来,也意识到自己造了口业,便又说到:这不是你的问题,而是我的。
出乎意料,这样突兀的话题我俩居然特有共鸣——我们都是热爱艺术却又恐惧艺术家偏执人格的人,古来才子,吟诗作画嬉笑怒骂,纵然多有传世奇作,但心理真正健康的实在不多,海德格尔说荷尔德林不能应付生活,事实上,敏感的人的确难以忍受生活。叶青更从父亲那里早早地领教了这些,所以美院毕业的她,坚决不找艺术家同行做老公。为了演出成功,各路菩萨都要拜
母亲卸妆女儿带弟弟物类以聚,嘤求友声。人与人的因缘,不会无迹可寻。想来我与叶青结缘,也自有前因,如若不是,那就很难解释一再推辞看戏和写有关川剧稿子的我会被叶青的《川戏人生》系列作品触动,写下如许文字。她说:“我希望到老,到很老很老时,我都在拍川戏。因为,我不想它消失。”人各有天性,无可勉强。虽然做不了她那样的事,我却欣赏她,因为她做了自己想做的事,也终将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!为此,我也祝愿她到很老很老的时候都有川戏故事可拍。叶青和川戏演员在一起叶青,年出生于四川平昌。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美教系,曾从事美术教育、平面设计。年,和朋友前往*喀纳斯,被美景打动,从此爱上了摄影,认为摄影是时间的切片,很多人和物都在不断地消逝,真实的影像变得珍贵,所以,更偏爱纪实摄影。万禾草堂每一棵草都是唯一的ID:hdc主编助理:抗淡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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