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是真实故事计划第个故事
故事时间:-年
故事地点:北京快到吃饭时间,食堂里挤满学生。我拉着朋友快步走到角落没人排队的档口,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,想尽量缩短待在外面的时间。站在窗口前,刚想开口点菜,一阵熟悉的眩晕突然降临。我攥住手拼命安慰自己“不可能,不会在清醒时发作,没事的”,试图转身离开食堂,可脚步已经不听使唤,以奇怪的姿势维持了十几秒,终于摔倒在地,同时止不住地抽搐。眼前光亮瞬间消失,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、呼救声,在渐渐模糊的意识中,我认命地闭上眼睛,等待救护车到来,将我在众目睽睽下抬出食堂。做完一系列神经内科检查,医生走到床前,用手指着病历上“癫痫”两个字,惋惜地说着:“你才19岁,得了这个病,以后怎么要孩子啊。”换成现在,我一定会立刻纠正她“癫痫不会影响生育,许多患者都能生下健康宝宝”。然而当时,我绝望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——在清醒状态中发作,使我关于疾病的希望全部破碎,我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病人了。噩梦始于年夏天的一个早上,我在寝室醒来,全身瘫软,头痛欲裂,舌尖还渗出一丝血腥味,强撑着坐起来,紧接着就吐了一床。室友看我一眼,直截了当地问道:“你是不是癫痫啊?”这句话在我脑海里回荡了三年。那时我只知道癫痫是人们常说的“羊癫疯”,但从室友的眼神中,我能看出这是一种遭人嫌恶的疾病。但那次发作被我当作休息不好导致的小毛病,没放在心上。几个月后的一次外出旅行,我凌晨四点去赶飞机,在飞机上看了几页书便困了,醒来时,人已经躺在救护车上,在医院,我被确诊为癫痫。癫痫分为多种类型,为就诊,医生提出要家属拍一段发作时的视频。我不知道父亲是在哪天夜里一边抢救我,一边录下视频交给医生。当我提出想看视频时,他吞吞吐吐地说:“没什么可看的,你还是别看了。”我强装镇定地表示:“已经在网上查过资料了,不就是牙关紧咬,口吐白沫吗?我都能接受。”可看到视频那一瞬间,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。屏幕里的女孩倒在地上,五官扭曲,像是被电击般抽搐着。我压抑着哭声等待视频播完,狠狠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。起初的发作都是在睡眠状态下,即使医生说这和清醒状态下发作没有本质区别,我仍抱着侥幸心理,认为只要不在清醒时发作,就意味着自己的病要轻一点,这场噩梦一定会悄无声息地开始,悄无声息地结束,某天一觉醒来,我又会变回一个正常人。直到那次在食堂发作,我才意识到,从此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就要悬在头顶,随时随地将我拽入黑暗世界。癫痫治疗是一个漫长的过程,一般成人两至五年无发作才可考虑减药或撤药,病情严重者只能终身服药。我对药物耐受力很差,吃完药后常常会头晕目眩,白天处于昏沉之中,晚上又不能入睡。可缺乏睡眠又会引起发作,睡不着的夜晚,我只能跑去楼道或卫生间偷偷哭一会儿,再假装没事地回到床上,陷入对发作的惶恐,如此恶性循环。情况最严重时,轻微的眩晕都会让我无比紧张,怀疑是否又要发作。这场病彻底打乱了我的生活,我一次次从课堂上离开,不敢去人多的地方,推掉所有社交活动,甚至不敢迈出寝室。到了期末,巨大的学业压力更是让我无法喘息。最后一门考试,我强撑到结束,也只写完三分之一的卷子。老师知道我身体不适,要帮我想想办法,我说:“您不用为难了,就这样吧。”在这所全国顶尖高校,挂科的后果很是严重,我甚至想过了结自己,不只因为一场考试,更为未来无止境的折磨。艰难地度过这段低谷期,我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,情绪也渐渐稳定,性格却变得极其消极。偶然一次和闺蜜聊天,越说越懊恼,想不通为什么偏偏是我得了这种病。闺蜜试着问我:“你想过,别人的情况吗?”“别人”指的是其他病人,她知道我怕听“病人”这种字眼。“别人的情况?”这个想法瞬间击中了我,我突然觉得与其呆在原地,不如走出去看一看,其他癫痫患者都过着怎样的生活。我将想要采访的想法告诉了我的主治医生陈医生。他从医30多年,长期